“后流量时代”,国乐顶流们在想什么
■记者 王筱丽 实习生 孙彦扬
“白发大侠”国乐艺术家方锦龙结束在宛平剧院和弟子们的国潮音乐会、又赶往北外滩友邦大剧院和汤家班进行一场师徒之间的对话,国风乐团自得琴社则在YOUNG剧场以一台江南丝竹新国风乐集诉说“江南好”……近期,申城剧场国乐国潮“含量”拉满,当观众们调亮手机电筒,点点星光应和着唢呐、马头琴、琵琶等民族乐器诠释的《沧海一声笑》,谁能说这不比一场演唱会更high呢?
自得琴社首场“非遗系列音乐会”《江南好》演出照。(演出方供图) “方锦龙和他的弟子们”国潮音乐会演出照。 (宛平剧院供图)制图:冯晓瑜
伴随舞台样式和传播方式的迭代,国乐已逐渐揭下了“小众”的标签,穿着汉服听一场国风音乐会正在成为年轻人日常生活的仪式感,甚至在海外,都能感受到这股热潮。传统、创新、原创,在与记者的对话中,关于国乐的发展和传播,“顶流”们给出了这些关键词。但正如任何一种“流行文化”所面临的课题一样,如何维持艺术的长久生命力是创作者在拥抱热度之后需要冷静面对的问题。尤其是面对有着悠久历史积淀的民族乐器与音乐,在创新进程中要不要“流量为王”,艺术性和娱乐性能否更好地“兼得”、进入剧院的演出能真正做到“叫好又叫座”,热闹之后思考才刚刚开始。
“方全会”期待更多年轻人登场
上周五,“方锦龙和他的弟子们”国潮音乐会几乎让宛平剧院的过道没有落脚之处。996个位子早早售罄后,剧院方又在走廊加座100余席,依旧被快速抢完。演出中,民族管乐、琵琶、古筝、马头琴等乐器纷纷登场,方锦龙更是再展“方全会”的本色,除了常见的民族乐器之外,他还展示了骨笛“龠”、中国最早的竹片做的“簧”以及历史悠久的五音乐器“尺八”。
演出前,方锦龙为当晚的完美呈现忙到了最后一刻,“演出中我会演奏十几门乐器,比在B站更多”。方锦龙的“出圈”不能不提到他2020年在B站跨年晚会的惊艳亮相,他一人“对战”百人乐团,用丰富的民族乐器带来串烧表演,成为不少年轻人心中的国乐代表人物。当方锦龙成为一个热门IP和票房保证之后,这份热度更多是指向他本人还是民乐?方锦龙的回答是:“民乐赶上了好时代。”“关键在于不断更新、变化的演出,几十场不重样的音乐会,争取每一场都带给观众变化。”
不过,在互联网上因“会整活儿”而拥有大量粉丝的方锦龙,自认是一个“传统”的人,将重视积累、向传统文化致敬看得很重。50张唱片、大量的协作曲让方锦龙的底气十足,“我们在中国文化面前就像一滴水,只有融进传统的文化海洋,才不会干枯”。在社交媒体,方锦龙曾幽默地回复年轻网友:“别叫我老头,毕竟我还年轻,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谈到现阶段的目标,他期待收集齐56个民族的乐器,在不同的民族中都能找到有才华的年轻人,“更多年轻的演奏者、更多的方锦龙,才能让民乐永远传承下去”。
乐手上表演课,带来沉浸式国风体验
化身明代太仓学人,观众跟随着以时间脉络串联起的13首曲目,体验了明代江南市民一个寻常适意的春日。自得琴社首场“非遗系列音乐会”《江南好》,舞台一如既往地精致典雅。给观众营造沉浸式的视觉享受是自得琴社的专长。团队根据每位乐手的角色特征,选用道袍、竖领、披风、比甲、曳撒、云肩等款式,量身打板定制,并在印染绣花部分融入竹子、松鹤等代表士人气节的纹样。
值得关注的是,此次上演的曲目皆为原创作品,乐队并未直接选用或改编江南丝竹的传统曲牌,而是参照曲牌风格全新创作曲目。音乐会艺术总监唐彬参考了江南丝竹乐队的配置,同时凸显了古琴的位置,甚至专门从明末虞山派琴家徐上瀛编撰的《大还阁琴谱》中编作出古琴独奏曲《桃源》。“我们做了很多功课,发现晚明时期的太仓可供挖掘的材料极多,如昆曲、绘画、诗文等,于是邀请昆曲名家施夏明配音,舞台中加入活泼的舞蹈设计。”《江南好》导演张奕告诉记者,“就连我们的乐手本人都要上表演工作坊。希望通过融合跨界艺术,用自得琴社自己的方式展现晚明士人的精神风貌。”
自得琴社以过亿播放量线上起家,如今从屏幕里走向剧场中,如何延续自身的独特风格?自得琴社社长朱里钺定下目标:坚持原创与玩转跨界。他坦言,这对于琴社而言,是一个必须适应的转变和一道必须跨越的鸿沟。“中国民乐器个性鲜明,需要专业的谱曲与编排以使各乐器相互协调,对团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认为,“当代年轻人喜欢更加多元一体的视听体验,都对线下演出的灯光舞美、音响调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经过几年实践,自得琴社目前逐步发展起一个专职的舞台团队,演出人员以琴社签约乐手与在校学生为主,线下剧场不再是线上节目的延伸,逐步发展为独立的业务板块。